这些气质在某种程度上是“中性”的,并非传统的男性、女性式的绝对划分,而是任何人、任何性别都可以使用的形容词。“她/他的内核很强大”“她/他很高能量”“她/他真的听劝我哭死”“她/他会反PUA”“她/他的自我定位真的清晰”…这些话语在性格层次里创造出了更多元的表达,使女性在理解自己时不再限于“温柔-坚韧”“细腻-不羁”“可爱-帅气”“脆弱-坚强”这类二元的、非此即彼的性别气质中,使女性不需要在贬低自身性别的基础上承认自我的主体性价值,也就在某个时刻跳脱出了「厌女-媚男」的“怪圈”。
这当然不是虞书欣推动的改变,而是互联网语境正在发生的变化,可能导致了“想要成为虞书欣”的呼声与承认,反过来,又进一步使女性气质多元化,让女性能够在更丰富的性别气质中完成自洽——可爱、声音嗲嗲、温柔,哪怕是性格温吞、慢热、软弱,都不妨碍我们承认自己的女性身份,寻找强大稳定的自我。
承认多元的女性气质一方面避免了女性群体内部的自我分裂,另一方面需要在多元的女性气质前加上必要的定语“非有毒的”。 这就需要强大的精神内核,拥有拒绝依附男性、依赖男性的稳定性,包括反对男性话语、承认女性身份,防止男性在各个阶段可能带来的精神塑造。
不过,还要警惕“伪有毒”,即为结婚的女性冠上“婚驴”“娇妻”的称呼,将生育的女性称为“免费的育儿袋”,或者把家庭主妇默认为“家庭保姆”等,并默认所有的这类行为都是“有毒的女性气质”作祟。
魏宁格在《性与性格》中非常尖锐地说:“女性解放的最终敌人,就是女性自己”。虽然我并不绝对赞同这句话的合理性,包括这本书中的许多言论、观点对我来说仍有很多“冒犯”之处,但作为一位男性,魏宁格确实也在另一性别的视角上独到地审视了女性的困境:缺乏“有”的价值,依托于男性获得存在意义,沉默于两性关系中等等。另外,还有女性群体内部的自我敌对、相互攻讦。这里的“女性自己”并不是个体的矛盾,而是群体的问题。
喜欢虞书欣是一种对女性气质的承认,对强大自我的期待,但结婚、生育、家庭内的分工选择也并不一定代表着女性主体性的丧失,一味地将女性分裂为若干个不同的部分,既不利于女性间更深地理解彼此的困境,调和内部出现的矛盾,又容易引发新的争端,导致更多的女性走向反面,寻求更理解她的人的支持。
身为女性的我们应该比任何其他性别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的问题,很多时候不是个体的,而是社会的。
“讨厌虞书欣,成为虞书欣”,女性可以温柔、嗲嗲地强大,也可以肆意洒脱地生活。但如果有人无法成为这样的“虞书欣”,也无需诋毁、谩骂,女性主义不是新的教条和压迫,它应该是为女性提供不一样的选择,一种与往常不同的生活方式,告诉我们:
原来我的人生,还可以这样过活。